阳勇（四川）

　　以前在外四处奔波，从来就是恋家乡，刚走几天就想家，思家情绪特别严重。

　　母亲怕我出门水土不服，总会在我每次出远门时，都给我包上一包“灶心土”，说是水土不服，烧成水喝就好了。母亲的这种爱，却常常让我不赖烦，嫌麻烦，不仅重，乘车过安检还要与工作人员反复磨嘴皮，才会被许可带上它过关。不过异乡，看一眼“灶心土”，却真能抚慰我对家乡的思念。

　　一晃几十年了，这个习惯，始终未变。

　　今年，我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虽然把祖国土地基本上走了一圈，却依然没有定所，无工可打，没有找到钱，却把以前的积蓄，都“漂”空了，还欠了不少人情债钱。

　　记得从正月初八上云南省巧家县，奔着做我的老本行——制砚而去，心想出门做生意为了讨过好口封，早上悄悄的出门了。没曾想到，到达目地后，朋友们都说“莫忙开店，现在市场不景气，各行各业形式都不乐观。”朋友虽是好意，却像一瓢凉水从我头顶泼到脚板，浑身打寒噤。

　　在朋友的劝导下，考虑到国内整体经济下行的现实，胆小和意志不坚强的我，实在鼓不起勇气开门市，就在巧家县晃了几天，悄悄的返回家巴中老家。

　　巧家是我制砚生涯的起点，我曾在巧家成为制砚“名人”，整个昭通市的大小领导、文人墨客都喜欢我纯手工打造的砚台。因此，在回巴中的路上，心里一直默默的祈祷有机会一定回巧家开制砚门市。巧家，我爱它，想它，不舍它。但是，要等到哪一天？我真的不知道！

　　回到农村老家，一个人坐在窗户边默默的望着窗外发呆，扪心自问，结合实际总结以往的经验教训，在家苦思冥想感觉思路闭塞，找朋友精心商谈事业规划，结果还是决定先一边打工一边找机会视机而动。

　　在家休整时，好朋友约我一起去山东荣成市务工。从内心来说以前没有去过山东，山东对于我充满了神秘色彩：泰山、趵突泉、蓬莱仙岛、孔子故里、青州红丝砚……这些，都是我这个“有情怀”的工匠所期盼的。冲动的心满怀激情，没有思考便做了决定：去荣城市拼一把！

　　在家里举行了简单的践行仪式后，一早就踏上北去的列车。

　　一路上心里打着小算盘，盘算着自己的小目标，想得心里美美滋滋的，心情格外舒畅。

　　三月里，南方的天晴空万里，柔和的阳光普照大地，万物复苏，一遍欣欣向荣的景象。随着列车一路向北驶过秦岭，就像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寒风刺骨，山川河谷白雪皑皑，一片苍茫。路上行人和车辆很少，偶尔看见路边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狗。多年没见过雪的我，却精神萌动，举起手机就拍景，整整一上午。

　　到达荣城市某公司，负责人又是喊签合同，又是喊买工作服（渔船操作工的特殊服装）。咬着牙用掉几百元现金买了工作服，却被告知我不适合干这个工作。但是，好强的我不信干不了这活，自己还坚持了四天后，同去的好友。一路去的好朋友发现对方公司有欺诈行为后，我们几天的工资也没有要，又硬着头皮返回巴中。

　　在山东荣城市的四天，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坏印象：生活条件极其残酷，一天吃三顿面条还缺油；住的地方恶臭四溢，没有洗漱的机会，想喝水得走一公里去买；劳动时间长，劳动强度超级大……幸而及早逃离“止损”。

　　此行，虽然一切美好的愿望瞬间化做泡影，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内心却得出一点思考，干什么事都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找准自己的位置，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心中要有个数。这也是一种收获吧?

　　这一次回家，心里真的有点害怕了。怕回家，怕看见家。一回家就要面对一大堆的需求，积蓄的几两碎银近乎花光，父母年事已高，两个小孩正在上大学，儒人也没有工作，感觉肩膀压得痛痛的，就想逃避。

　　没有固定的工作，只能四处奔波。内心只有羡慕别人，守护着家里，维护了亲情。

　　这是一种痛！ 

　　终于有机会次进入重庆开州赵家打工，每天一个人守一个污水处理站，监控进水PH质和出水中的悬浮物以达到规定标准。

　　自己又有一份稳定工作时，心里很高兴。

　　这个工作轻松不累，下班时还可以参观刘伯承元帅故居，我去的多了有时候还做起向导，给来参观的人讲起刘元帅的精彩人生故事和他的儿女光荣事迹，感觉幸福来得如此快捷。然而，世事无常，一个月后，这家环保公司因其他的管理站管理不到位造成排放污水不达标，被环保局罚款几十万，老板无法支付工资了，我只能再次回家。

　　承受着老婆每天的无休无止的唠唠叨叨，本就烦躁不安的心绪无处发泄，感觉天下之大，竟无我的一席安身之地，只能一个人抱着手机躲在公园里，偷偷地写出自己每天的日记，用笔尖倾诉心中的感慨。

　　不能这样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

　　打好行李包，又一次的踏上求职路，目标是汕头市潮南陈店镇港后村。

　　我暗暗下决心一定做出成绩，给自己一个交待。

　　在潮南陈店镇巷后村，除了老板，基本上全是我们巴中老乡，而平昌县的人更多，我们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的巴中人。身在异乡，巴中人见了面就格外的亲热，老表们特意給我们接风洗尘，让我在异地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

　　潮南陈店镇巷后村归汕头市管辖，这儿开公司和私人工作坊居多，主要是生产女士内衣和生产假花出口俄罗斯。在这里，打工仔的工资，高的八九千，居间四五千，最低二三千。就算是管理者，也才一万多点点。

　　这里的公司，大多只招熟手不进生手。于我来说，想找到一个适合的工作，难度很大。朋友罗凯考虑到我的实际情况，托他的亲老表给我找花店包装工，他的老表又托他的舅姥馆给我找工作，他舅姥馆又托厂里的红人老乡给我找工作。

　　就这样七弯八拐，这位在此干了几十年的平昌老乡，终于带上我见到一家工坊的老板。

　　老乡笑容满脸堆笑对老板说明我的求职愿望，老板沉默一会儿说“先试试！”就这样，我找到了到汕头市潮南陈店镇的工作。老表们为我找到了工作而高兴，都给我加油鼓劲说要抓住机会，这里市场竞争激烈，老板们也不容易。

　　走了几个省了也没找到工作的我，也深知此工作得之不易，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项工作干好，拼一把。

　　当我工作定下来后，父亲特意从老家打来电话表示祝贺和鼓励，夫人再次打来电话千声万声的叮嘱，说这个工作轻松，找到不容易，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担起责任。我不敢往深想，只能低下头默默的工作，谁不想出人头地，干出一番凡事业呢？

　　翌日，我早早地五点就起床了，唐老表来接我去上班，感觉信十足。这儿的私人作坊，上班时间是“早七晚七”，十二小时工作。

　　我负责装花打包。

　　管工很精明能干，眼睛一天到晚盯着工人。我是生手，被管工十分不善地盯得更紧。

　　辛苦了一天，很累！晚饭也不想做，只想早早洗漱休息。

　　唐老表夫妇和他舅子亲自上门来看我，问我工作的情况如何，关心之极却又言辞闪烁，让我既感动万分又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果然，第二天去上班时，管工就通知我不用干了。

　　我再次失业了！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所以，我啥也不想说，只是感觉十分无奈！随后几天，我转遍整个镇的所有工厂，不停地问：“需要工人吗？”回答只有两个字：“不要！”此时，身在异乡的我，心里反而坦然面对现实。当然，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坦然”。

　　异乡苦旅，如此艰辛。

　　不知何处为根，就像蒲公英，随风飘落而去……

　　当然，我还是要感恩，感恩一路相伴的朋友和亲人。

【欧阳简介：又名欧阳勇，男，1973年生，自幼喜爱文艺，雕刻，绘画，进修于云南大学艺术学院和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砚雕培训班学习。中国民间文艺家会员，四川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巴中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秘书长、奇石根雕花艺协会常务副秘书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旅游协会理事，中国巴中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巴砚传承人。欧阳先生制砚取材于南江县公山镇桥坝乡木竹坝境内，巴砚种类多：白花石，沙石，菊花石，龙鳞石，紫黄石，巴玉，推陈出新，采用平雕、镂空、阴雕、阳雕、二维三维立体雕等方式，通过选材→开料→构图→造型→粗雕→细雕→刻画→打磨→干抛光→水抛→洗涤→晾晒→补刀→洗涤→蒸煮→拭水→上蜡→光亮处理等等工序，以切、敲、打、磴锉、稳、冲、急、缓等技法，惜石成金，终于将“巴砚”打造成了全国砚台艺术中的一枝奇葩，获得书画界和石砚界的高度认可，成为炙手可热的高端馈赠礼品。其作品多次获奖。如巜云龙砚》荣获2019年全国旅游商品大赛铜奖，《天宫》砚，《琵笆》砚荣获“2019泰山设计杯文化创意大赛”银奖和铜奖。《砚果》荣获”2019天府，宝岛工业设计大赛”银奖。《佛山宝韵》荣获中国国宝艺术品金奖（A级），《红心向党》荣获巴中市第三届“巴中有礼”文化旅游商品有礼铜奖，同时又获得省文创产品入围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