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万清(四川邻水)

第六节

慧心方动一只角，才情便令四座惊

      话说萝儿自九月一日那天入了学堂之后，便痴迷起读书来，也生出许多“怪问＂来。

  “老师，为啥子我们读的字儿是方块字儿？”

  “老师，为啥子‘爱’字恁个写？”

  “老师，为啥子要说‘我爱北京，我爱天安门？’不说‘我爱凤凰岭，我爱荷塘塆’？”

  “老师，为啥子‘1’像棍火柴，‘2’像只鸭儿，‘3’像个称钩，‘4’像面小旗，‘6’像根烟锅斗，‘7’像把镰刀，‘8’像根麻花儿……”

      任是博学的秦叔公也被她连珠炮似的提问炸得昏头转向。心里暗道，这妹崽小脑瓜儿咋这么多为啥子为啥子呢？

      特别是有一回，她突然拉住叔公老师问道：“叔公老师，为啥子男人要长胡子女人不长呢？为啥子书上画的龙凤呈祥图龙在上凤在下呢？明明凤凰飞在天上，黑龙潜于水里！还有斑竹又称湘妃竹，真的斑竹上的斑点是湘妃的眼泪吗？啷个眼泪是黑的呢？”问得叔公也不叔公了，目瞪口呆，酒红脸胀，竟半日答不上来。

  “哼，还博学呢！怕是薄学哟！”萝儿突然对叔公的学问产生了怀疑。

      这下，可恼了叔公。叔公老师终于逮着一个机会，想将萝儿的许多“为啥子”给堵了回去。

      那是三年级了，一节对课课。叔公提出要对对子，对上了的学生允许提出一个“为啥子”，对不上的就把“为啥子”给我憋回去，不准问那什么玩意的“为啥子＂了！

   “叔公，为啥子呢？”萝儿，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想不明白！

   “不为啥子，叔公是老师，叔公说了算！”叔公有些生气了。

  “好吧，那我也可以出上句叔公来对吗？叔公对上了，我们便不再问为啥子了，若对不上，我们不但要问，叔公还必须回答，不能支支吾吾骗小孩！”

  ＂好！”

  “拉勾！”

  “拉勾！＂

  “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变！”叔公竟然和萝儿拉起勾来。被从门口过路的几位老师看到。大家十分惊奇。以为是秦老教学秘笈呢？禁不住掩于门外，想偷师学艺。

      只听，秦老先生手拈胡须，高声出句：“哈巴狗。”学生们一听，对啥子哟，背的对课词儿里没有“哈巴狗＂哟。个个哑口无言，也为萝儿担心起来。若对不上，老实话硬是不让她提为啥子呀？那不把她憋坏才怪！

“哇爪龙。＂

“哈巴狗下地。”

“哇爪龙上天。”

“哈巴狗下地作揖状。”

“哇爪龙上天飞云形。”

“女弟子”叔公出句暗藏玄机。

“男先生”萝儿对语明示礼貌。

“女弟子顽皮”叔公语含不悦。

“男先生焦心”萝儿言示担心。

“女弟子顽皮耍小聪明。”批评露骨。

“男先生焦心弄大愚蠢。”反击明显。

叔公开始变脸，挂不住了。

萝儿见好就收，变换位置。

“叔公老师，该我出句了！”

“好吧！”叔公心想，小小娃崽，能有多少见识，能出出啥子难句！

  “树根枝桠木作主，偏遇金银铜铁金为骨。”萝儿出句如迸金豆，蹦蹦跳跳一大串，砸向叔公老师。把叔公当场镇住，啥玩意儿出句哟，啥子木呀金的？记都记不住，咋整？一愣神间，萝儿狡猾地一笑，不容叔公对出，马上又说：“对不上吧！再出一句！”

    “八卦石上对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萝儿想到在八卦石边割猪草，看见八卦石上刻了八个希奇古怪，十分难写的字儿。回家问老爸，秦晋公便仔细地解说给她听，说八卦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是指西北、北、东北、东、东南、南、西南、西八个方位。偏是萝儿记性好，又机灵，竟搬了出来，硬生生向叔公砸了过去。

      叔公大惊，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歪才？莫非凤凰仙姑附体，早听说她小时候寻梅踩空跌入土坑，发烧中曾大喊过“仙姑仙姑，凤凰仙姑，好美好美哟＂的古怪话语。莫非是凤凰岭上的凤凰仙投胎转世？

   “老夫，用二胡对！”叔公心中暗惊，囗里却不肯在这些娃儿面前失了颜面。

  “叔公，您对不上的！不用对了！还是我替您对吧。”言罢不由分说，自顾自对对道：“二胡弦上拉二胡，多暖咪发梭拉西多！       咯咯咯…＂对罢大笑起来，笑声像银铃一般响亮。其他小朋友也跟着傻笑起来。

     无巧不成书，这一幕刚好被前来接娃的秦晋公花氏夫妇看到眼里，听到耳里，却气到心里。

   “好哇，你个细牙女，胆敢顶撞起你秦叔公来，简直无法无天了，看回家老子怎么收拾你，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牙女！哼！”

      结末是萝儿的机敏才情把全校老师惊翻了，萝儿却也因目无师长当夜被父母痛诉一顿，还打了手板儿。还是叔公老师早有预料，急匆匆赶来，说明原委，才饶过一劫。不过秦叔公自知年岁已大，反应力、机辩力越来越差，继续任萝儿她们课，恐耽误了娃们前程。于是教完三年级后，便申请又下去教低年级了！

      于是，萝儿四年级时便换了一位年轻机灵的女老师，刚从云州师范学校毕业来的范老师，范慧敏老师。

      从此，萝儿小学生涯便迎来了崭新的中高年级阶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