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万清(四川邻水)

第四节

（四）学前萝儿助家务    勤持孝心慰父母

       白驹过隙，时流匆匆。转眼间，又过三年。萝儿已过八岁，早该入学了。但父母太忙，弟弟还小，需人照看，所以八岁了，还未入学堂。

       话说，萝儿三年前的一次跌落土坑，凤凰传语醒灵，使萝儿猛地省悟，做事不再古怪，变得十分淑慧起来。一颗孝心，如芽儿一般在小小心田萌动着，生长着。母亲感冒，亲端开水，化药，递到母亲手上。父亲肩膀痛，她便小大人般，立于父亲背后，用粉拳轻轻捶打，用小手指捏拿按摩。弟弟饿了，便架火热饭给弟弟吃，有好吃、好耍、好穿的尽着弟弟吃、耍、穿。至于洗碗、扫地、洗衣等活，更是不在话下，抢着做。反正愈来愈懂事儿。常常带着弟弟去凤凰岭下采蘑菇，去案山篁林掰竹笋。闲了逗弟弟玩看蚂蚁，捉笋子虫，荡秋千，掏鸟窝。

       萝儿，不仅替妈妈分忧，勤洗碗、勤扫地、勤洗衣、勤带弟，还担当起打猪草、喂猪的任务。

       经常天一亮，便背了父亲织的篾背篓，提着雪亮的镰刀，踩着带露的炸尔草、丝毛草，前去山塆麦地里、油菜地里、苞谷地里割俄连草、奶精菜、野燕麦、野油菜等猪草。露珠湿了解放鞋，湿了小裤腿，湿了小袖子，也湿了发辫，湿了睫毛。割满了足足的一背，便坐在半山坡地边的磂光子石块上歇气。晒晒太阳，吹吹清风。看蓝天上云卷云舒，听花丛中蜜唱蝶舞，闻晨鸟婉啭歌唱。小溪欢快地流淌着，青禾幸福地生长着，各类藤蔓满地漫延着。栽秧泡哪个时候黄了，酸了，红了，甜了；皂罗子哪个时候结籽了，饱满了，殷红了；林子里哪个鸟窝生蛋了，有小鸟了，小鸟羽毛长了要飞了；哪片石谷子地地米生了，绿了，厚了。甚至哪片苞谷林可能有斗积菇，三坝菇。没有人比萝儿更熟知的了。晒干了衣裤、鞋子，看够了风景，她便背着回去，喂猪。庭院几户人家的猪崽就数萝儿家里长得欢，长得壮，皮毛油光水滑的，就因为萝儿打猪草，从不懒床，起得早，人勤俭，总是先到，专挑嫩的、胖的猪草割，所以，猪儿特爱吃，特爱长。每年要喂两三头肥猪，卖了钱，全家也能置办身新衣裳。萝儿最喜欢过年穿的小碎花衣裳了，好漂亮好漂亮哟。

       萝儿有时也伙同几个女伴一起去割草，但她就是眼睛尖，动作快，不偷懒，总是先割满。待女伴们割满了时，她已歇气歇得差不多了。惹得女伴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山中的女孩子，也是有自己的娱乐项目的，除了荡秋千外，踢马路子、扔沙包、踢鸡毛键子、跳绳。很少掺牛，那是男孩玩耍的项目。特别是跳绳，五六个女伴在吊脚楼下空地坝里，一跳就是一下午。绳的品类多，有布绳、竹绳、麻绳、藤绳。先由两个女伴各自执了绳的一端，舞起来，绳在地坝上抛起很高，又被有节奏地搭得“啪，啪，啪＂地响。随着这“啪啪”声，一个或两个，三个不等跑进绳下跳起来，口中数着数：“一，二，三，四……”小翘辫子也随着节拍像蝶儿、像蜓儿上下舞动。每每跳绳儿，萝儿也是最出色的那一个，往往一口气要跳几百上千下，脚下仿佛安了个弹簧，蹦得又高又轻，像燕子、像蝴蝶，又像丘丘球。脸儿红朴朴的，辫子一上一下欢快地起舞着，杂小辫儿的红头绳像红蜻蜓也被舞得上下翻飞。两手端于两侧，仿佛也在一上一下地用力向上提自己。整得舞绳的伙伴儿们手舞软了，汗水铺起流，也没看出萝儿要停下的样子。当然，萝儿舞绳也极用力，舞得又高，搭得又响，抡得绳子溜溜圆，像天上的虹。啪啪啪的响声像古戏里甩钢鞭的声音，清脆响亮，惹得山谷也禁不住发出清亮的回音。树上的鸟儿，盯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好像也为萝儿欢喜，为伙伴们欢喜。整个地坝上洋溢着自由快和的空气。小伙伴玩耍的快乐给僻静的山野平添了无限的生机。

       但，不可贪玩太久，眼看大人们要回来了，便飞快跑回屋里，生火弄晚饭，等着累了一天的大人们回家吃饭。不一会儿，一家，二家，三家的青瓦房黑烟囱里便升起袅袅的炊烟，青灰色的炊烟迅速连成一片，弥漫在这竹树环合的庭院上空。

       大人们，牵着牛，扛着耙，正在从杏花树下往回赶的路上，看见自家炊烟冉冉上升的模样，仿佛闻到山菜、腊肉、白米饭的清香，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心里禁不住欢喜起来，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咱荷塘塆的妹牙子们就是勤快，就是有孝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