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万清（四川邻水）

第四十二回  偏岩塆泥石流滑坡  秦灵萝废墟中救人

       春去夏来，春花谢而夏草绿。气温日渐炎热。草木疯长，繁树叶茂。至七月夏雨不下则连续干旱，土地发裂，坡草渐枯，甚至贫瘠山坡上的杂木也枝枯叶焦，大地火辣辣，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玉米地也早冒起了缕缕青烟似地，龟裂口子几达寸许。平坝玉米地一片金黄。即便是云娥山相对气温温和，近年也疯了似地炎热起来。玉米也赶趟似地蔫了须、黄了壳、枯了叶，纷纷露出红黄红黄的玉米棒子。

      灵萝在回家避暑的女儿康康和上川看望生身母亲的儿子福福帮助下，也紧锣密鼓地掰起玉米、抹起玉米、晒起玉米来。

      这天，灵萝正在晒着玉米，突然发现南方山垭口涌起一团团乌云来。她慌忙掏出手机，点开天气预报，上面显示着今日有特大暴雨。一会儿，支书打来电话，镇上开会，强调近几天有特大暴雨降临，要求各村防洪防汛，严防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发生。他请灵萝通知所有村社干部立即到村委会召开紧急会议，排查地质灾害，动员几个山坡下的少部门没有购房搬迁到凤凰小区的村民，作好预防工作。一遇大雨，立即撤出所有人员，一定要严防泥石流灾害，避免人员伤亡，最大限度减轻或避免重大财产损失。

       灵萝立即喊儿子、女儿准备抢偏冲。自己则赶往村委会，用高音喇叭通知各社村民注意天气变化，做好防暴雨准备。并通知各社社长到支委参加紧急会议。若莫一刻钟，大家赶拢村委会。村支书三言两语传达了市县镇安全会议精神，突出了这几天防洪防灾的严峻形势，据专业部门预测，云州县将遭遇三十年一遇的特大雷暴天气。山区也不能幸免。说罢立即安排人员到各关键地段查看山坡地坎、河沟溪谷的地质状况，特别是偏岩塆一带，塆背后石谷子山坡，土表较松软，作重点查看地段。申家塆背后也应关注，虽然，申大娘全家搬进了凤凰小区，但旧房屋还在，还喂养有很多鸡鸭和十头生猪。申大娘两住两歇，病好后没停止养殖业发展。要想法避免次生灾害。不能让刚刚脱贫的家庭因自然灾害而返贫。不少村民人搬到小区，产业还在原社。大家要给予足够重视。

       会议刚结束，乌云哗啦啦扑过来，很快将凤凰村上空覆盖了大半边天，还在向上推进。灵萝和宋小燕一组立即骑上摩托车，一溜烟似地在便民路上向偏岩塆方向飞去。一会儿，大风吹来，掀起灵萝和小燕的裙子，一齐向后飞去，向迎风招展的彩旗。在将近偏岩塆时，一个大炸雷在头顶炸开，漆黑的天幕被撕开了一条蓝色火红的裂缝，闪电像幽灵不断地射向大地、溪谷、山巅。没办法，只好打开车灯前行。又不一会儿，大暴雨在乌云裹辖下由南朝北轰隆直下，豆大的雨点直砸下来，打得秦灵萝和宋小燕头顶、双肩生疼生疼。瞬间就成了落汤鸡，道路也泥泞起来。终于赶到偏岩塆地坝沿。一声巨雷似的轰响自塆背后传来，像龙吟、像虎吼、更像狮鸣。只见一股令人惊恐的泥石流自坡顶垮岩似地涌流而下。不堪一击的砖瓦房屋瞬间被推倒，摔了一丈多元，低矮的土墙房更是直接被淹没在泥浆中。灵萝在风雨中隐约听到“救命啦，来人啦，救命啦！”的凄厉喊声。顿时，吓得脸青面黑，宋小燕眼尖，看到脚下地皮也在缓缓滑动，立即拖了灵萝向旁边飞奔，爬上一处地面坚固处。再向塆里瞧去，泥石流似乎没再滑动了。只是大雨仍在下着，只是小了一些。天也撕开一到口子，太阳硬从乌云缝中挤出来，窄窄地投下一道光来，照在塆前。

       这时，灵萝方定了定神，发现身边已围了三五个村民，均被淋得不成样子。灵萝立即想到清点人员，逐一问了村民。村民张大爷说：“我们正在晒苞谷，发现天气不对，燕子低飞，蛇出洞从路边过路，虫蟮在地坝摆沙。闷热惨了，抬头一看乌云隐隐从背后山上压来。同时，村上高音喇叭响了。我们立即像往常一样收了苞谷，人没进屋。都到这儿来了。”他话还未说完，突然，发现孙女张梅没见人影儿，才突然想起她在屋里楼上看书。顿时吓得脸青面黑：“糟了，张梅还没出来呢！我的幺儿梅呀！”他突然哭起来，凄惨惨的，人也直往地下蓑，站都站不稳。灵萝和小燕一惊，刚才隐隐听见呼救命，该是张梅了。立即跳了下去，疯狂地奔向地坝，宋小燕和其他几个年轻点的村民，紧跟着狂奔而去。有的找锄头、有的找洋铲、有的抓来耙锄，一起在随泥石流滚下的几磴大石块压垮的砖房处挖起来、掏起来。一边吼着，一边挖着。隐隐听到水泥板下有个弱弱的女孩的声音。灵萝立即趴下身子从砖块摁着的水泥板缝中发现了张梅被压在书桌底下。幸好柏料做的书桌结实，硬是扛住了破碎的水泥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人们费了好长时间，用了很大力气，才将石块砖块水泥板块一一搬离。灵萝立即跳进去，将张梅一把拥进怀里，主即抱着出了泥浆石灰砖屑坑里。刚一出坑，旁边不稳的软稀泥石流一股脑儿灌进了坑，又填得严严实实。好险啦！我的天！村民们都惊得目瞪口呆，稍迟一步，我的天！不敢想象会有多大的惨剧发生。

       灵萝反而平静多了。幸好自己反应快，动作麻利。

       张大爷听说村主任带领大伙救出了孙女儿，立即跪在灵萝和宋小燕面前，激动得直磕头：“菩萨呀，您可真是我张家的大恩人啦！”磕头如蒜倒，张梅也懂事地跪地磕起头来：“谢谢秦主任！谢谢秦主任！”

       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冯凤山接到偏岩湾发生泥石流灾害后笫一时间便在村支书秦清泉带路下赶来，看见整个山坡滑下小半边，房屋全部推倒，大多被淹时，心里十分担忧。听说幸好村上提前通知到位，灵萝亲自提前赶到现场，指挥和参与施救，除张梅受了点擦伤，灵萝因救人心切，用手指刨挖泥石，擦破皮外，并无人员伤亡，才徐徐吐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后听村民们讲述灵萝如何冒着危险领着众人从废墟堆里救出张梅，险些被泥石流淹埋的惊险事迹，又激动地跨前一步，握着秦灵萝的手赞美道：“灵萝主任，您真是咱们共产党培养的好干部，好主任哇！我要将您临危不惧，勇敢救人的事迹全镇通报嘉奖！并上报市县！号召人们都来向您学习！”

     “冯书记，您过奖了。没什么值得嘉奖的，都是咱们基层干部应该做的本份工作。那种紧急情况下，谁也会伸手救人的，也容不得咱们多想，刻不容缓的事嘛！都是应该的！！千万别声张！！”灵萝赶忙说道。心想：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本份些，低调些，要那些虚名干什么？人一有了虚名，容易招来麻烦，一天这个来采访，那个来宣传，应接不暇，误事儿！！

       事后，冯镇长与村上一合计，决定先从凤凰小区剩余套房中，划拨部分安顿受灾群众，本着自愿原则，可以租，可以购。当然，有愿意在原社选址重建的，只要能考虑好安全因素，也可积极争取政策，恢复重建。原住房宅基地则变为耕地或林地。同时，对凤凰村村委集体积极预防，提前应对特大暴雨，从而避免了重大安全责任事故的经验要总结。对其中表现突出的干部群众该提出表扬还是要表扬。我们要弘扬舍己救人的传统美德和时代精神，积极传播正能量。

       没多久，市报、县融媒体还是均对凤凰村抗洪抢险的事迹进行了专题报道。其中，还特写了灵萝带领村民在废墟中救人的生动细节。市、县领导看了报道后，立即作出指示：深度挖掘凤凰村抗洪抢险事迹背后的时代精神和教育价值，对先进干部群众应给予通报嘉奖。一时之间，凤凰镇凤凰村声名鹊起，闻名遐迩，到处都知道凤凰村有个好主任。

       人们将报纸和多媒体上的专题报道文章转给灵萝，灵萝略一浏览，便不屑一顾。心想：这些记者也真能写，简直把俺写神了。这还是我灵萝吗？我有那么高大上吗？我救人前想了那么多吗？笑死人了。于是在看了若干赞美的留言后，回复了这样的话：灵萝是个凡人，不是神仙姐姐。只是做了件凡是人都会做的好事儿而已。

       之后，就再也未看这些了。通报嘉奖的文件被她置入箱底，再也没翻出来过，更别说拿来示人，甚至炫耀了。她同往常一样，又投入到继续掰苞谷、抹苞谷，晒苞谷的日常生活之中。倒是何老师何文廷听说后，打电话来询问，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令她深深感动。必竟还是何老师最懂我。

       于是，主动回复何老师，对何老师的关心表示谢谢后，就把话题迅速转移到规模建设云娥山生态蔬菜园的事情上去了。

       天气，依然炎热，知了在山间树林里不知疲倦地唱着高亢的歌儿。荷塘塆门前的荷塘清波粼粼，朱红的荷花像朵朵火苗在阳光下闪耀，仿佛热闹的红精灵。碧绿的荷叶像绸缎，覆盖着清清的荷塘，连天的荷叶在夏风拂送下，起起伏伏。荷叶下几尾锦鱼在穿梭游弋。抬头望去，弯弯的山道像白花花的绸段时隐时现地盘旋在凤凰岭上，又似一道道白雾在缠绵着这座多情的山岭，这座充满神奇传说的山岭。灵萝竟想起村邻们时不时提及的小时候凤凰醒灵的往事来，想起神秘禅师扔下的几句禅词来，不禁又痴了……